一个差生的成长史 | 电影课
《国王的演讲》(The King's Speech)是汤姆·霍珀 执导,科林·费斯、杰弗里·拉什主演的英国电影。
影片讲述了1936年英王乔治五世逝世,王位留给了患严重口吃的艾伯特王子,后在语言治疗师莱纳尔罗格的治疗下,克服障碍,在二战前发表鼓舞人心的演讲。
盛大庄严的集会,俯瞰广场的观礼台,磨盘大的麦克风,这是全英运动会……约克公爵即将开始演讲,他捏着发言稿,嘴唇发抖,喉结滑动,他走向演讲台。伴随着约克公爵恐惧而绝望的眼神,演讲开始了,民众崩溃了,世界熄灭了……
这一切,都源于约克公爵是一个口吃患者,作为英国皇室成员,他经常要发表公开演讲,这成了他的梦魇。有趣的是,在温馨的家庭生活中,公爵的结巴似乎并不严重。
影片开始,公爵走进女儿们房间:先是学着企鹅的模样走了几步,然后为两位小公主讲起了睡前故事:
“从前有两位小公主:伊丽莎白和玛格丽特,她们的爸爸是一只企鹅,因为他被一个邪恶的巫婆诅咒了,他失去了翅膀,这对他来说太不方便啦,因为他喜欢抱着他的公主们……巫婆让他们去南极,如果不能飞,这可是很长的一段路。他一头钻进水里,只为了能在午饭前赶到,他还让一个过路的摆渡者带他过去,他成功地回到了宫殿里,给了厨师、妈妈一个大惊喜。小女孩们在厨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和吻。在那个吻之后,你们猜他变成了什么?”
故事讲到这里,意味无穷。两个小姑娘忍不住脱口而出:“他变成了一个帅帅的王子!”
但企鹅公爵给出的答案却是:“他变成了一个短尾巴的信天翁。”
小公主们“哦”的一声,失望至极。公爵却如同企鹅,张开双臂,解释说:“这下他有了很大的翅膀,可以抱着他的两个小宝贝了!”
两个小姑娘兴奋地欢呼起来。公爵夫人也忍不住微笑,影片充满了浓浓的天伦之乐。只有在家庭中,公爵才是一个正常表达的人。
这时候,公爵略显笨拙地膝行到两个小公主面前,紧紧地搂住她们,然后,亲吻着两个可爱的小公主,长长的,深深的,湿湿的。
这个场景,既与后面莱昂纳尔家庭的温馨形成一种呼应,也隐隐表明了约克公爵的结巴只是来自于一种恐惧。更重要的是,“企鹅变信天翁”,还成了整个影片的一种隐喻。
王子陛下,贵为皇室成员,英俊逼人,器宇轩昂,却受到巫婆的诅咒:变为一个严重的口吃患者,不能登大雅之堂。
企鹅失去了翅膀,不能“抱着他的公主们”;公爵失去了语言表达,不能守护他的臣民们。而作为一个象征性的国王,除了语言的激励和抚慰,还能剩下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百无一用是国王。
“摆渡者”,应该指后来的语言治疗师莱昂纳尔;“一头钻进水里”,则象征着一段窒息式的语言治疗过程,“成功的回到宫殿里”则是成功的完成了“圣诞演说”。
但,一个问题产生了。为什么不是变成了一个王子?因为对一个真实的王子来说,变为一个王子并不重要。如何获得一个翅膀,守卫自己的国家和臣民才重要。于是,企鹅化身为翅膀达到3米的信天翁。在巨大的翅膀保护下,国王完成了对民众的呵护,也完成了自我的救赎。
尽管“信天翁”事实上并不能护卫他的臣民,公爵事实上也并没有改掉自己口吃的毛病。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英国国王本身就是一个象征,演说是其最大的价值。
三寸不烂之舌,胜过百万大军。政治人物,无一不是演讲大师。毛泽东说,“打土豪,分田地”,于是土地革命风起云涌;“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于是,党指挥枪的理论尘埃落定;“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于是,抗美抗苏,腰杆铁硬。
但伯蒂的问题来了。他岂止不能演讲,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周全。但他是公爵,如同被签卖身契的奴才,他的工作也没办法替换,他必须要演讲。
莱昂纳尔说,没有人是天生的口吃者,因此必须找出口吃的原因,这相当于弗洛伊德的精神治疗法。但伯蒂却不肯面对。
直到最后,当公爵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悲痛难耐的时候,他找到莱昂纳尔,两个人终于可以坐下来,攥着酒杯,来点儿劲儿大的烈酒,好好谈一谈。这是公爵第一次在一个平民家里喝酒。这意味着至少在这一刻,公爵与莱昂纳尔平等相对。
莱昂纳尔看到了公爵潮湿双眼中的悲戚,他淡淡地说,说不出来时可以唱出来。在他缓慢的提问下,公爵顺着岁月往回追溯,被强制矫正的身体、保姆厚此薄彼的虐待、父亲揠苗助长地期待、兄长有意无意地嘲弄、夭折的兄弟让家族讳莫如深,是这一切使得小伯蒂不敢说话,逐渐变成了口吃患者……
伯蒂不仅是一只可怜的企鹅,还是一只不能飞翔的丑小鸭,尽管他出生于一颗高贵的天鹅蛋。而且,他注定是一个悲剧人物,在他上台的时候,美国的迅速崛起使得英国丧失了主宰世界的话语权,希特勒的虎视眈眈,也使得大英帝国的海外殖民地摇摇欲坠。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他的口吃就显得更为戏剧性。
没有对比就没有文学。电影通过多重对比来刻画伯蒂,约克公爵,也就是后来的乔治六世。
伯蒂和爱德华。爱德华八世对历史的贡献:一则风流韵事,一只“温莎结”。这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王子,不知道夺走了多少女人的芳心和眼泪。
但事实上,他绝对是一个浮华王子,花天酒地,没有担当,只羡鸳鸯不羡仙。他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正好和他弟弟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构成鲜明的对比。在国家风雨飘摇之际,他担任国王,却裁撤80个佣仆,只为了节省钱来情人买珠宝。
在幽深狭窄的酒窖中,弟弟追在兄长身后结结巴巴地探讨国事,而哥哥焦虑的只是找不到情人想要的佳酿。
伯蒂问,知不知道欧洲大陆到处是唱着“红旗”的人们?爱德华回答:别担心,希特勒会收拾他们。伯蒂说:那么,谁来收拾希特勒?
在弟弟的喋喋不休下,爱德华显得极不耐烦,开始取笑弟弟的口吃。伯……伯……伯蒂,你是不是想把你哥哥赶下王位?这种羞辱使得伯蒂更加愤激,以致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国难当头,对一个女人的多情,就是对一个国家的无情。
爱德华最终还是固执的要迎娶辛普森夫人,在遭到王室和议会的双重反对之后,爱德华辞去王位。伯蒂逃无可逃,历史选择他担当国王,并完成历史上最伟大的圣诞演讲。这是幸还是不幸?
伯蒂的缺点是口吃,爱德华的命门是女人。他们都面临着与自己天性的这一场战争。与其说爱德华没有战胜情人强大的气场,不如说他输给了自身的情欲……在听到弟弟片尾那段演讲的时候,爱德华露出复杂的表情——兄弟俩一个战胜了自我,另一个输掉了灵魂。
伯蒂与伊丽莎白夫人。
其实伊丽莎白夫人是一个典型的灰姑娘,但王子伯蒂慧眼识人,相中了这个美丽的姑娘。
但王子的前两次求婚都被拒绝。这个朴实的女子,喜欢自由的生活,不想被王宫的生活所限制。直到伯蒂第三次求婚,伊丽莎白才被王子打动。因为伯蒂不过是国王的弟弟,曝光率不算太高,照样可以过一些朴素自然的生活。但天有不测风云,1936年12月10日,爱德华八世逊位,约克公爵被推上前台,夫妻二人被这个晴天霹雳震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伊丽莎白的伟大在于,尽管她不喜欢这样的身份,但当责任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选择了阳光、生活与坚强面对。她是二战中最勇敢的女人,她重树了英国精神。从伦敦遭到轰炸开始,王后就坚持不懈地视察被炸街道,鼓舞士气,安慰群众。当希特勒的几枚炸弹击中了白金汉宫,王后却一脸平静,她说:“我很庆幸遭到了轰炸,因为轰炸才使我能面对面地与被轰炸的东区人民接触。”
伊丽莎白对国王构成了一个很好映衬。两个只愿过平凡生活的人,被历史选择,他们勇敢的接受了历史赋予他们的责任。
伯蒂和丘吉尔。
和伯蒂一样,丘吉尔小时候也是一个差生,而且这两个人都有着童年的阴影。但丘吉尔战胜了自我,他的口吃和浓重的鼻音,反而成就了丘吉尔演讲的特色。以至于有人说,希特勒是被美国人的军舰和丘吉尔的演讲和V字形手势打败的。面对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丘吉尔的演说,就是掠过风雨的惊雷、穿透黑夜的闪电,集聚起英国民众的智慧与力量无往而不胜。
伯蒂和希特勒。
伯蒂曾经和妻子一道观看过希特勒的演讲场面。看着希特勒的疯狂,伯蒂又恨又妒。那个历史的狂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下面的听众如痴如醉,如癫如狂。伯蒂知道这个人注定要发动战争,而自己必定要和他直面相对,无可逃避。面对这个世界上一流的演讲大师,他必须要亮剑,赢得这场演讲战争的胜利。
面对希特勒惊世骇俗的演讲,伯蒂闪过一些犹豫,甚至慌乱和胆怯;但很快目光就坚定下来。正义与邪恶之分野,不靠口才来划分,而在于内心中正义的力量。
伯蒂知道,要想打败希特勒,首先要战胜自己,这是一场与自我的战争。
莱昂纳尔是一个失业的演员。
他曾经参加过各种表演。在酒馆里朗诵,在学校里客串演讲,他穷困潦倒,但他酷爱莎翁的戏剧,喜爱自己的孩子和太太,他梦寐以求想做一个演员,哪怕是临时剧团的。在父亲古怪的熏陶下,他儿子对莎翁也是了如指掌。父子俩在家里经常游戏,互猜莎翁作品中的人物。以至于莱昂纳尔一开口说话,孩子们就猜出了那个人是《暴风雨》中的畸形人——凱列班。公爵有公爵的天伦之乐,穷人也有穷人的家庭享受。
他一个人偷偷地应聘临时剧团的演员,却被团长委婉的拒绝。只因为他老了,而且没有王者风范。很多时候,人们关注的恰恰是外在的东西,比如民众就很在乎一个国王的演讲。
莱昂纳尔还是一个没有执照的医生。
他没有训练,没有文凭,更要命的是,他还没有营业执照。如国王所说,除了一身是胆,他一无所有。但这个三无医生,却敢于医治大英帝国的国王。
当国王指责他是一个骗子时,他说:是的,我确实不是个医生。一战爆发时,我们的士兵从前线回到后方,很多人被炮火吓到无法开口说话。为了帮帮这些可怜的家伙们,我想尽办法,用了肌肉疗法、身体锻炼、松弛声带来帮助他们。那些小伙子们因为恐惧哭出声来,却没有人愿意倾听。我的工作就是让他们讲起话来有信心,还有让他们知道总有位朋友愿意倾听。
国王不也是如此,被童年的阴影吓得无法正常说话,所以,医生也要给他重塑信心。
莱昂纳尔不靠一纸文凭、证书和资格,他靠自己的忠诚、热情和经验,他是最好的医生,没有之一。
他是自信的,他与乔治六世,地位一尊一贱,态度一张一弛,情绪一明一暗。但他始终不卑不亢,尊者常露懦弱之态,贱者并无卑微之心。他从不屈从强权。我的地盘我做主。而且并不强求公爵来做这笔治疗,尽管这笔治疗对莱昂纳尔意义重大。但一旦觉得自己错了,他也能诚恳道歉。
比如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劝说约克公爵取爱德华国王之位而代之,这是一个普通民众决不能触碰的话题。使得约克公爵被激怒,愤然离去。莱昂纳尔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于是,他放下身段,多次去约克公爵的府上去表达歉意。
他是智慧的。知道进与退的平衡。
在教学中,莱昂纳尔要求一定在自己的治疗室里治疗,而且要求直呼公爵的名字,要求绝对的信任和公平。但一旦国王战胜了自我,获得巨大成功。感恩戴德地说“谢谢你,我的朋友。” 莱昂纳尔却回答:“谢谢您……陛下。”
“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一旦大功告成,他就立马抽身而去,不肯再以王的朋友自居。
一位口吃的国王,一个无证的赤脚医生。一位自信的小人物,一个自卑的大人物。这不是普通的医患关系,而是一种极不正常的师生关系,这次治疗,实质上是一次艰难的教学。
正因为如此,莱昂纳尔显示了他的固执,这种固执可以理解为老师的尊严。没有老师的尊严,就没有教学。尤其是在一个准国王的面前。他拒绝到王宫里,坚持在自己治疗室里治疗,坚持在自己的课堂上教学,他把国王当做一个普通的病人,当做约翰逊。
他坚持要喊约克公爵为伯蒂,而伯蒂是家人的称呼。他也不允许伯蒂叫自己为罗格医生,让他叫自己莱昂纳尔。事实上他的确不是一名医生。他需要绝对的平等和信任。除了这个小人物身上散发出的民主平等的思想,更重要的还是治疗的需要。唯有绝对的信任和尊重,像家人一样,才能有效的杜绝抗拒和紧张。正如约克公爵不是作为公爵身份,而是作为爸爸身份时,他就能讲起睡前故事。
他不允许国王抽烟。
他说:吸烟会要了你的命。 国王的回答是: 我的医生说吸烟使我的咽喉放松。他说: 他们是白痴。国王说:他们都被封为骑士了。他说: 那就是被正式确认为白痴了。由此类推,那么,国王岂不是最大的白痴?他从不害怕强权。我直接怀疑易中天所说的,领导是白痴的灵感就来自这里。
他不断努力,渴望找出国王口吃的病灶。
为了要标本兼治,他始终希望国王能够说出自己口吃的真实原因。因为,越是不敢面对,心结就越是打不开。唯有战胜心魔,才能战胜自我。直到父亲乔治五世去世,在一种巨大的伤痛中,在酒精和男人的劝导下,约克公爵才痛苦道来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的教学方法是独特的。他不断发现,他让贝多芬的震撼人心的《命运交响曲》中,朗诵哈姆雷特的经典的独白。因为约克公爵曾经说过,他自言自语的时候,是不口吃的。而哈姆雷特的独白,恰恰是历史上最著名的自言自语。在贝多芬扼住命运的喉咙的激励下,约克公爵不知不觉完成了这一段朗读,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在意。因为,他已经彻底对自己失去了最后的信心。
他故意激怒约克公爵,在公爵因为愤怒,忘记自己的毛病,脱口而出,咒骂自己时,莱昂纳尔却显得极为高兴,不断的鼓励公爵大声的骂脏话。说脏话的时候,失去理智的时候,是想不起来对口吃的惧怕。
他还用绕口令的方式来训练约克公爵,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一个正常人也会在绕口令中变得结巴,那么,一个结巴就会在绕口令中获得和正常人同等的效果。这也是对国王信心的构建。
当他发现国王在唱歌中,不会结巴的时候,他鼓励国王把想说的,都唱出来。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正的治疗,但又是最本质的治疗。因为所有的口吃都是后天的。是心理的因素,而不是身体的因素。那么,唯有不断确认自己是一个正常的人,才能累积起直面口吃的勇气。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戏的话,那么所有的人无非在于你能否胜任自己的角色,国王也好,医生也罢,妻子也好,海军上将也好,我们恐惧不过是怕自己无法胜任。而这一位小时候口吃,左撇子,腿有麻痹的国王却还是在这样一个艰难的时刻接过了国王的角色,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勇敢。
做一个勇敢的王,首先要有一颗勇敢的心。
约克公爵登基之后,世界战云密布。希特勒以其煽动性的演讲闻名于世,他把语言暴力发挥到了极致,他的演讲蛊惑人心,所向披靡。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无不在希特勒强大的演讲之下臣服。可以说,希特勒是靠演讲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第三帝国。
希特勒曾经不无骄傲的说:“世间有一种成就,可以使人很快完成并且获得世人的认识,那就是演讲的能力。”
从英国直到欧洲,所有的民众都盼望英国国王对希特勒咄咄逼人的天才演讲作出有力的回击。这个历史的重任落到了乔治六世的身上,落在那个留下阴影口吃的差生约克公爵身上。这是历史的误会,也是历史的选择,这是一次伟大的演讲,也是一次一次历史性的考试。乔治六世能不能获得英国民众的认同,能不能像信天翁一样,张大巨大的翅膀护住民众,并领导他们起来取得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就在于这一次演讲。
一道道窄门缓缓敞开,国王面沉如水,走进演讲包厢,如赴战场。
最后关头,国王拒绝了大主教的反对,坚持要把莱昂纳尔带进自己的包厢,而那,应该是家人才有资格进去的地方。
国王一直反对莱昂纳尔叫自己为伯蒂,实质上就是不能接受莱昂纳尔这个底层人作为自己家人一样的存在。
但在这危急的关头,国王把莱昂纳尔带进了家人才能坐进的包厢。
但万事俱备,还欠东风。被压抑太久的约克公爵,还缺少我是国王的霸气,还没有一个国王君临天下的气度和感觉。这样的演讲,决不可能成功。
当大主教告诉国王,医生根本没有执照,只是一个骗子时,机会终于来了。
莱昂纳尔:难以置信,我正走在乔叟、汉德尔、还有狄更斯的上面。一切顺利吗?准备一鸣惊人吧!
国王:我不是来这彩排的,罗格“医生”。
莱昂纳尔:叫我莱昂纳尔。
国王:没错,你从没有……叫过自己“医生”,是我这么称呼的。
莱昂纳尔:你这是来秘密审问我喽?
国王:你要求得到信任和……绝对平等。
莱昂纳尔:伯蒂,我在温布利球场就听过你的演讲,我当时在场。我儿子劳瑞说,“爸爸,你可以帮帮那个可怜的人吗?”
莱昂纳尔:你可以去查证,绝无虚言。
国王:已经调查过了,你想象不到有多少人在监督着我。我为你担保,你却连个证书……都没有。
莱昂纳尔:但我成功治愈了很多人,只是无法给你一份医生执照……把我关进监狱吧!
国王:如果可以,我会的。
莱昂纳尔:以什么罪名?
国王:欺诈。战争迫在眉睫,你却让这个国家的国王不能说话了,你毁了我家人的幸福,就为了诱捕一个你根本治不好的知名病人。我就好像疯癫国王……乔治三世,会留下一个大结巴国王乔治的名号,在人民最需要的时候辜负他们的期望。(艾伯特看到莱昂纳尔坐在国王的宝座上)你在做什么?起来!你不能坐在那儿,起来!你这成何体统?起来!这不是你坐的!起来!
莱昂纳尔:为什么不行?这不过是把椅子而已。
国王:不,它不是,它是……圣爱德华的椅子。
莱昂纳尔:人们还往上面刻名字呢!
国王:这椅子曾是历代国王和王后的座椅。
莱昂纳尔:这不过是个放在石头上的椅子。
国王:那是命运之石,你亵渎了这一切。
莱昂纳尔: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有多少王室成员的屁股坐过这里。
国王:听我说!听我说!
莱昂纳尔:听你说?你有什么权利?
国王:天赐的权利,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我是你的国王!
莱昂纳尔:不,你才不是呢。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说你不想做国王,那我干吗浪费时间听你说?
国王:因为我有被聆听的权利,我有发言权!!
莱昂纳尔:是的,你有。你是如此的不屈不挠,伯蒂,你是我所遇过的最勇敢的人,你会成为一个好国王。
这是整个影片最精彩的转折点,莱昂纳尔巧妙使用激将法,成功的激怒了国王。在愤怒中,国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那就是我是你的国王,我是你们的国王,我有发言权。你有,你们有被聆听的权利!
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一个打开的人,一个有缺点的真实的人,或者说,首先成为一个普通的人,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国王。
这就是最后的一把火,有了这一把火,水就沸腾了。
最后关头,国王真诚的道谢,莱昂纳尔则说:忘掉其他一切,对我说,对我这个朋友说。
在贝多芬第七交响曲完美配合的语言节奏下,国王面对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开始叙说;但这一次不是睡前故事,这是唤醒睡梦中人战斗檄文。
国王开始演讲了,真正的大考开始了!
艰难的张嘴,冰泉冷涩弦凝绝,但是,鬼使神差,国王为隐蔽口吃而不得不做出的停顿,反而使得演讲更显凝重和沉痛,产生异乎寻常的力量。
期间也有几次,国王险些口吃起来,但在莱昂纳尔的眼神与无声的手势中。他渐入佳境,渐入佳境。咬字吐音,从未如此勇敢与坚定。这是正义的力量,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暴风雨来临时发出的最强音!我们要抵抗强权,我们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我们要团结勇敢,这是伟大的演讲,是为世界,为臣民,亦为自己。
在这样严峻的时刻,可能是国家存亡的紧要关头
我向领土上的所有子民
不论是国内或是海外
传达这份消息
我和你们一样,言为心声
只希望我能挨家挨户亲自向你们诉说
我们大部分人,都是第二次经历战争的洗礼
不止一次,我们尝试寻求和平之道
用来解决冲突,化敌为友
然而徒劳无功。我们被迫卷入了一场战争
我们面临的,是一个邪恶信念的挑战
如果敌方取胜,世界的文明秩序将毁于一旦
这样的信念,剥去伪装的外衣
只是赤裸裸的权力追求
为了捍卫凝聚起我们的所有
我们无法想象去逃避这样的挑战
为了这样的崇高目标,我呼吁国内的民众
海外的子民们,万众一心
我希望你们能冷静坚定,在时间的历练中团结向前
任务将会困难重重,前路可能乌云密布
战场将不再局限于前线阵地
掌握真知才能正确行事
我们虔诚地向上帝承诺
如果我们大家坚定信念
上帝保佑,我们必将获胜
曾领教过约克公爵糟糕透顶演说的工厂工人,如今听得全神贯注;曾多次鼓舞乔治六世的主教与首相,庄肃端坐,目光坚定;独处小室、守着孤灯的王太后,嘴边逐渐浮起一抹微笑,心花怒放;在遥远的公馆中躲清闲的爱德华,惊诧无比,表情复杂难言……每个人,都在国王的演讲中听到了澎湃的激情、不屈的精神、强大的勇气和必胜的信念。
一个真正的国王从一个小小的包厢中诞生了,你不能挣脱狭隘,你就没有办法脱胎换骨。
国王与王后拥抱,恰到好处的流下一颗露珠,这是内心的波涛汹涌,也是国王的节制。
莱昂纳尔并未恭喜,只微笑道一句:“你在w上仍有些打结”。国王笑着说:“如果不放一点结巴进去,他们就不知道是我。”这是真正的国王,国王式的幽默,国王式的自信。你不敢面对,你就没办法战胜。
国王完成了大考,紧闭的门次第敞开。从未如此英俊倜傥的国王携着王后登上阳台,领取臣民们的山呼海啸……
每个人都是一个小世界。
先做好自己,然后才能改变世界。
国王的演讲,其实是我们每个人的演讲。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王,每一个选择,对我们个人而言,也就是国家大事,与人交往,也就是重要的双边关系,我们也有我们的边境和主权。怯懦每一个人都有,问题在于你是否敢于面对。责任每一个人也都有,问题在于你是否勇于担当。
人是群居的物种,不论多么鄙视红尘,每个人依然渴望被被别人需要。每个人都渴望存在,然后感觉到存在。真实的存在,是最大的真理。因此,我们必须克服恐惧,认识自己,面对并不完美的自己,更要爱自己。大狗要叫,小狗也要叫,只要我们勇敢的张开嘴,我们就能够战胜自我,发表属于我们的演讲,为自己的人生代言。
来源:王开东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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